版本:Ⅰ
類型:BL短文‧P
性質:劇情
根據:無(南極大陸同人)
配對:倉持岳志&冰室晴彥
日期:2012/2/10 – 2012/5/17
備註:請各位自行忽略第十集與本文章的矛盾點、對官職的不熟悉、對地理及時空的捏造(土下座)


  以單調深色為主體的會議室內,一成不變的擺設及議員們毫無抑揚頓挫的發言在在都令冰室感到疲倦。他雖然隨著眾人的發言附和般地點頭,但實際上思緒早已飄到千百里遠。他抬起手揉了揉有些乾澀的雙眼並趁機稍微瞇了一下。雖然上任議員已經有一段時日,冰室還是無法完全適應比起大藏省更沈重許多的職務,及那更加勾心鬥角的政壇。面對的永遠是開不完的會、吵不完的政策,一日復一日。他雖然覺得煩,但絕不會抱怨,畢竟這是自己的選擇,要別人來承受他的失敗這種窩囊事他可做不到。

室內的光影突然產生了些變化,冰室眨了眨眼,索性把視線移向窗外。不知道哪裡飛來的雲擋住了強烈的陽光,使本來就不明亮的室內更加昏暗了。天空……南極那邊也是這樣的好天氣嗎?冰室不禁開始胡思亂想。不曉得第三次的南極觀測隊現在如何了?當初本來想跟星野教授稍微關切一下,但是無奈連著幾天的繁忙雜務總是令他離不開身。自從看到太郎次郎生還消息的捷報後,議員的工作就一件接一件倒頭而來,因此冰室現在完全不曉得南極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那麼今天到此結束,謝謝各位!」

  主會人的聲音傳來,冰室急忙隨著眾人一起起身敬禮。走出會議室,走廊上是有如菜市場般的人潮。長年累積下來的經驗已經讓他練就了讓身體自動迴避所有的人潮的功夫,他腦袋邊放空邊與人群擦身而過。也因此,當他看到走廊盡頭的人影時,一度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本來倚靠著牆的他一看到冰室便向前了幾步。

  「唷。」

  一貫的招呼方式及那熟悉的笑容,讓冰室猛地回過神來。

  「倉……持?」

  只見倉持又大大地向前了幾步,像是完全沒有看到擁擠的人潮似的把冰室抱了個緊。

  「…你在做什麼啊?」感受到周遭人責備多於好奇的眼光,冰室用力推開倉持。

  「我回來了。」

  面對倉持直視的眼,冰室感到有些不習慣。

「……今天?」

  「嗯,今天剛回來。」

  剛回來?「……美雪…知道嗎?」

  「啊,嗯……」

也許是錯覺吧,冰室總覺得倉持的表情似乎有些怪異。

「不說這個了,那個……」

「嗯?」

倉持搔了搔頭,「今晚……有沒有空?」

「今晚?」

「嗯。」

「有是有啦,你到底……」

「那,就晚上見。之前大學常去的那間。」

不等冰室追問,倉持拍了拍冰室的肩後逕自離去。

「……搞什麼啊……」

望著倉持離去的背影,冰室在心中暗罵著。

 

近冬的風強硬地灌進領口,迫使冰室把領子拉的更緊。由於靠近河邊的關係,這裡的風還帶著了水氣,逼得他忍不住吸了幾下鼻子。

『可惡……早知道就不要支開下人了……』

像這樣不受拘束的行動已經是多久以前了?也許早從決定繼承父業開始,名為家族的這個籠子就再也沒有打開過了吧……他暗自苦笑著。

掀開了有些泛黃卻熟悉的門簾,門上掛的鈴叮噹作響。隨著帶點霉味的木頭香,映入眼簾的是已經有些老舊卻不失整潔的和式間。正想隨意拉張椅子坐下時,店深處傳來老闆娘中氣十足的吆喝聲。

「歡迎光臨!……咦?這不是小冰嗎?」老闆娘張大了眼驚訝道。

「你好。」冰室禮貌性的微笑著。

「哎喲喲!真是好久不見了!五年?還是十年了?」

這間店雖然離學校近,但因為藏匿在巷子裡,所以很少同校的會知道,也因此成了山岳部的常態會議地點。老闆跟老闆娘總是會記得來到這裡的每一位客人,更遑論社團的成員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

「是啊是啊~看看你們,也都一個個變成英俊小夥子了,哪像我……唉呀,不好意思,你是來找小倉的吧?他在裡面那間。」老闆娘笑著指了最靠右的和室。

「謝謝。」

 

推開和式紙門,映入眼簾的是拿著小杯子猛灌的倉持。

「喂喂,我都還沒到,你已經喝掉半瓶了啊?」冰室蹲下身拿起瓷瓶搖了搖。

「喏,看要點什麼吧。」倉持隨意地把菜單扔給了冰室。直到小菜上完之前,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如何?」

良久,倉持沒頭沒腦地迸出一句。冰室想了幾秒才知道他是在問自己的工作。

「還算過得去囉。」

「工作很繁雜吧?」

「習慣了,久了也就知道到底該怎麼做了。」

「真不像你。」

「嗯?」

「我說你啊,變得真是圓滑。」

「……」

「要是老早以前啊,你早就大聲嚷嚷『這種給小朋友做都嫌簡單的事情還需要來找我?』之類的。」倉持自顧自地笑了。

「……那你呢?你不也是嗎?」冰室挑起了一邊眉。

「嗯。」倉持只是淡淡地回應。

沒有多餘的話語。南極的事情,就像是一個傷口般不願提及。只有時間能平撫一切,而冰室知道不會是現在。他拼命東拉西扯,但倉持總是會似有若無的把對話結束,反而有種希望你問他的感覺。這樣的態度讓冰室感到非常不自在。

先無法忍受這樣奇妙氛圍的冰室終究還是開口了。

「雖然有點晚了……但真是太好了,太郎跟次郎。」

「啊,是啊。」倉持的眼中有了些光彩。「兩隻小傢伙不曉得吃了南極多少企鵝呢,哈哈。」

「虧你還笑得出來。」

「說到這個,其實牠們起初根本沒有認出我來,猶豫著是不是應該靠近這個“陌生人”呢。」倉持將酒杯舉至唇邊,「當時我真以為我被討厭了,被牠們當成了兇手……」

近乎呢喃的話語,猶如細針般扎著他的心。

「……我不在乎的,要恨就恨吧……的確是因為我牠們才會喪命,沒有什麼好說的。」

話語中透露著明顯的放不下。語氣雖平淡,卻沈重。

「倉持……」

「一個一個、沿著鐵鍊把寫有牠們名字的木牌拉起來。覺得輕的,就會放下心;有重量的,便會祈禱……

「吶、冰室……」倉持看著自己的雙手,「那種觸感,至今仍然殘留著……你懂嗎?幫牠們繫緊項圈的觸感……」

他發覺他的手在顫抖。

「一輩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指責我就是兇手的那個重量……」

像是有什麼東西把空氣給凝結了。重量在空氣中聚集,自責在時間中飄散,淚光在倉持的眼裡閃爍。

「我終於瞭解了……生命是如此沈重的負擔……卻又同時發現,我已經沒辦法為牠們做什麼了……」倉持用力握拳,指甲嵌進肉裡,彷彿要扎出血來。但心裡的痛又何止流點血這麼簡單?

冰室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並向前緊握住倉持伸出的手。倉持訝異地望向他。

「……有什麼關係呢?」冰室的眼中反射著光芒,「這樣不就好了嗎?永遠記得你把牠們放進木箱的重量、推入海中的重量……記得不就好了嗎?記得你送了牠們最後一程。」

「……」

「牠們不會怨恨你的,我相信。牠們懂的,牠們懂你是抱持著怎樣的信念再度回到南極,牠們懂你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牠們知道因為你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所以才會任由你為他們繫緊項圈,牠們相信著你會為了牠們回來……牠們知道你有多愛牠們,不是嗎?」

倉持緊抿著嘴不讓淚水滑下。

……也許,他其實只是需要人家告訴他這些而已,就算已經無法挽回,就算是謊言也無所謂……。哪怕能自私地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願意付出代價讓自己的時間重新運轉。如今,透過手掌的相疊,他能感覺到有股熱度一直傳遞過來。

原來自己……還活著,還能感覺到溫暖。

「但是……」

「你就這麼不信任牠們嗎?」

倉持猶豫了下,緩緩地搖了搖頭。

「是吧?所以這樣已經夠了。已經……夠了。」

任由淚水滑落的感覺是如此的暢快。就算時間已經把牠們帶往了過去,但卻依舊無法令倉持真正地釋懷。他似乎終於瞭解了,冰室口中的『時間停止了』是怎樣的傷痛……即使知道就算怎樣也無法回到過去,就算知道未來仍在那,腳步雖然持續,卻絲毫沒有向前進。

「……力奇……像是睡著了一樣。」他用幾乎哽咽的聲音說著,「我能感覺到牠的溫度逐漸消失……任憑我怎麼拍、怎麼打,牠也不會回來了。

「直到最後,牠還是……還是想回到基地啊……」

幾乎泣不成聲的話語,啜泣變成了近似悲鳴的哭泣。倉持把臉埋在胳膊間,久久沒有抬頭。冰室默默地拿起酒瓶往空酒杯裡倒酒。

那樣的傷痛,自己比誰都清楚。療法只有一個,就是戰勝自己的時間。不承認,不面對,就永遠不可能有重新開始的一天。

「……牠真的很棒呢。」等到倉持的肩膀不再顫抖,冰室用難得的溫和語氣說道。

「嗯。」倉持稍稍鎮定了精神,伸手胡亂抹去自己臉上的淚。面對冰室詢問的眼神,扯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或許,人總是太貪心了點。奇蹟其實已經發生了,但不管怎樣都覺得不夠……」

「這就是人啊。」冰室苦笑道。

「……敬力奇。」還帶著點顫抖的手,緩緩拿起酌滿的酒杯。

「敬日本的奇蹟。」

酒杯碰撞的匡啷聲,象徵著救贖與開始。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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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月 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